白龙走近:“辛苦了。”
金猪笑着说道:“可算把你们盼来了,再不来,只怕我身上都得腌出一个海腥味了。”
白龙踩着舢板登上大船:“元城呢?”
金猪笑眯眯道:“老小子在船舱里吃早饭呢,昨天还嗷嗷着不想再吃鱼了,想吃饺子。”
白龙又问:“景朝的人马呢?”
金猪指了指远处海面:“没让他们靠岸,在近海停着呢。”
平东军活捉元城之后,竟是从始至终都未将其带回京城,而是安置在塘沽港。由塘沽出海,若是顺风,四天可到旅顺,七天可到锦州。
此时,密谍司人马押着离阳公主上船,有人打起旗语,船手扬帆起航,慢慢往海中驶去。
白龙站在甲板上临风而立,屏开其他人,单独招来金猪:“冯先生呢?”
金猪低声道:“我等返程时,他单独留在景朝了,我问他为何不回,他只说还有事情要做,却没说要做什么……我也不敢多问。”
白龙看着海面泛起金光,久久不语。
那位提前给自己起了“文正”谥号的男子如今成了迷,也不知对方再出现又会如何惊天动地。
白龙对金猪挥挥手:“叫离阳公主来。”
待离阳公主靠近,他头也不回的对离阳公主交代道:“据我等所知,如今旅顺已在陆谨掌控之内,不要去那,一定要从锦州登岸。”
离阳公主笑了笑:“白龙大人好本事,比本宫知道的都多些。”
白龙没心思与她贫嘴:“待会儿确定对面船上是你们的人马再登船,有人舍了命才帮你走到这,不要最后因为识人不明功亏于溃,浪费了旁人心血。”
离阳公主若有所思,不动声色的试探道:“白龙大人是在为陈迹说话吗?本宫能听出你言语中的关切,既然如此,为何不在陈迹身边留着人手?”
“本座并不关切他,”白龙淡然道:“昨夜百余人离京定然会落在有心人眼中,他们自会明白陈迹那边只是个幌子,放心,他不会有事的。”
离阳公主笑道:“可惜了,没能将陆谨的人手钓出来。”
白龙不以为意:“不碍事,有的是机会。”
离阳公主扶着船身,眼看着海上越来越近的景朝船只,有些唏嘘:“来时万般不愿,走时竟还有些不舍。”
白龙转头看她:“为何?”
离阳公主笑着说道:“在上京时日日与人勾心斗角,旁人做腌臜事,本宫也得做腌臜事。此番来宁朝,随着陈大人和张二小姐一路九死一生,像话本里的人物似的,竟是难得的畅快。本宫那一日随他闯安定门,看着他在门前饮酒,只觉得这种人该生在我景朝才对。不过走了也好……”
白龙平静道:“又是为何?”
离阳公主看着朝阳:“太阳有升起时,也有落下时,陈大人一身少年意气,却也有消磨殆尽的那一天。这世间,名和利是最消磨人的,若是看到这般人物最后也老态龙钟的与人争利,那才是大大的遗憾。”
白龙淡然道:“他不会的。”
离阳公主捂嘴轻笑:“方才还说不关切,结果一试就试出来了,想来白龙大人是陈大人很亲近的人呢。”
此时,两艘大船靠得近了,对面船上伫立着一排将士,当先一人身披黑甲,头顶束着黑缨,起码也是景朝一员大将。
白龙问道:“这是谁?”
离阳公主勾起嘴角:“东京道节度使麾下寻道境行官,姜盼,是我的人。”
白龙对身后招手,密谍在两艘船之间搭起数条舢板,扶着头发花白、狼狈至极的元城送去了对面船上。
离阳公主拎起衣摆踏上舢板,人还没到,姜盼便伸出手,用胳膊扶着她到对面船上。
她回身看向白龙:“八千匹战马和两千军民一个月内便会送到崇礼关去,白龙大人,后会有期。”
白龙言语中听不出情绪:“后会无期。”
离阳公主微笑道:“没那么绝对,人这一辈子长着呢,谁能说得准?”
两艘大船渐渐分开,彼此越来越远,隔海相望。
待彼此在对方眼中都变成了小黑点,离阳公主敛起笑容:“好好安顿元大人,回朝了还有大用。”
姜盼低声道:“元大人心气全无,还有何用。”
离阳公主轻声道:“心气全无才好,若心气尚存,本宫还担心辖制不了他……对了,近来可有大事?”
姜盼想了想:“剑种传人的消息已经传回朝野,武庙有人放出话来,一定要把此人找出来……殿下,当时您也在崇礼关外,可知此人是谁?若能交出此人,或许能使武庙不再支持陆谨,转而支持咱们。”
离阳公主沉默许久,海上风大,卷着她的发梢飞舞。
最终,她转身往船舱里走去:“不知道。”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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