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觉上,这个世界已经和原先的大陆地貌没什么联系了,一切好像直接朝着那个崩坏的中心“塌缩”、“挤压”或“融化”成了一滩大饼,而且难以理解的是,就连“醒时世界”与“移涌梦境”的界限似乎都被融化了。
每个尝试入梦的有知者,情况都说不出的怪异,好像是进到了梦境,又好像只是进到了另一处和原先有略微区别的现实,而且里面的“蠕虫”更加活跃,醒转之后,有的人还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“庇护所”的外面
残存的人们除了昼伏夜出、尽量避免入梦之外,还有个经验就是,选址越往“大饼的边缘”地带走,越容易找到适合构建“庇护所”的区域——总体上越接近崩坏中心那个方向,“蠕虫”的密度和状态越活跃。
特巡厅残部的“中枢管制区”和其他数个“大型管制区”,就是在尽可能远离“X坐标”的位置成扇形散点分布的,太往中心的话,以范宁现在的状态也不敢贸然涉险。
一连数个小时至几十个小时的赶路,每当众人视网膜中的色彩变得愈发鲜艳时,范宁就会将手中的桃红色光球重新抛出,让一小方天地再度被盛夏的梦境笼罩。
从来没见过有什么“庇护所”是能够这样瞬时的收束与构建,且完全不受区域崩坏程度的限制.一路上同行观察的队员暗自心惊。
而且他们更不能理解的是,那位紫裙少女好像仅仅只会在“投影”内出现。
“卡洛恩,你说,波格莱里奇不会真还有什么办法吧?”路途某一次躲避白昼的时刻,琼轻轻低声问。
“如果造就这一切局面的,只是单纯的‘日落月升’,就事论事地想办法解决掉这一麻烦,不是毫无希望,但是,哈”范宁靠在沙滩的遮阳伞下,摇头笑笑。
这么一说,琼也再次沉默了。
她知道范宁并不是一个会被困难轻易打倒、会动不动就心灰意冷的人。
其实丰收艺术节前后的世界,就已经够烂、够让人怀疑了。
一个缺乏抗争精神的人,能写出《a小调第六交响曲》这样的作品么?
末乐章的第三次锤击过后,“旧日”残骸被毁,“午之月”在第一个白昼洒下了最为强烈的污染光线,琼凭借自己提前早与“庇护所”建立起的联系,还有一些莫名时空中的指引,透过层层被击穿的时空,将坠落中的范宁拉入了安全地带。
即便如此,范宁现在的状态依旧很不乐观,他刚一晋升执序者,神性本源就受到了“自杀式的重创”。
而琼自己更是,直接在第一个白昼几乎被废掉了全部的非凡能力,紧急之下,仅存一缕神性投影和南国的“大历史投影”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共生在了一起。
这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若琼不是执序者,或不是早在范宁第一次进入失常区时,就熟悉了南国投影的特性,抑或不是那些莫名时空中的牵绊和指引.三个条件只要任意一个不被满足,她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必死无疑,范宁自己也活不下来。
后来,面对这样的局面,两人不是没有想过办法。
待得范宁的执序者实力稍稍恢复后,一些能去的区域都去查探过了,仍是一筹莫展。
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。
琼觉得,恐怕他去这一趟的原因,仍旧只是想看看特巡厅这帮人到底还能“玩”得有多起劲,如他所言,只是这一丝“少得可怜”的兴趣罢了。
入夜之后,投影收拢,琼的身影再次随着梦境消散。
范宁背负“伊利里安”吉他,腰间悬挂着不再发光的“守夜人之灯”,继续迈步前行。
昼夜交替的时长每次都不一样,均是完全没有规律的混乱状态,且大多数时候似乎比曾经的昼夜体感要长,只能用“第几夜”替代日期做粗略统计。
一连赶路到第五夜后,众人来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地带。
山脉的表皮呈现着油腻而瑰丽的色泽,远远地,范宁看见了山脉的最高峰悬浮着一片带着锐利断层的金属碎片。
波格莱里奇登上居屋前的武器,被砸碎的“刀锋”残骸里相对最大的一块。
也算是自己亲手的“杰作”之一吧。
毕竟双输好过单赢,三输又好过双输,而且更为可笑的是,一位“独裁分子”,一位“危险分子”,谁更胜一筹还不一定.
好过另外那几方可怜虫罢了。
范宁莫名而嘲弄地笑。
如今,这块最大的“狂怒银片”散发出一种极度锐利、仿佛能切割视线的银色闪光,周围相当一大片山脉的空间都因此微微扭曲,不断有一些体现管制含义的青色字符勾勒出边界。
特巡厅残部中枢据点,众人朝着半山腰一处隔离平台登去,巡视和把守的军官和调查员逐渐多了起来。
前方的山壁上开有钢铁门扉,当得知这一小队的人竟然把范宁请过来了,执勤的调查员明显一个大惊,没敢多做耽搁,在迅速上报情况的同时,赶紧把这群人请了进去。
“咣当!”
沉重的钢铁大门应声关闭。
瘆人的天色与杂音被隔离在了外面,碳化灯的苍白光源照亮了前方的道路。
重兵把守和层层簇拥下,范宁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背着一把吉他,头也不回地往深渊般的隧道深处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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